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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此前用《夬》、《咸》、《恒》三卦描述男女关系一文的启发,我尝试循此思路,以《周易》探讨夫妻相处之道,得到一些颇为有趣的结论。

首先,在八卦之中,哪些卦象构成了夫妻关系呢?《说卦传》给出了答案:“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这四对正配,即乾坤、艮兑、震巽、坎离,其卦画两两相反,构成了阴阳合和的基础。

那么,这四对正配又分别对应怎样的人生阶段?

  • 乾坤为天地,象征天父地母,代表已育有子女的成熟夫妻。
  • 艮兑为少男少女,恰是情窦初开、正在恋爱的男女。
  • 坎离为中男中女,象征新婚燕尔的夫妻。何以见得?盖因天地之用在水火,先天乾坤之位,到后天即是坎离之位。先天为体,后天为用,坎离承载着生养之责,正如《帛书道德经》所言“成之熟之”,成家立业,正当其时。
  • 如此一来,震巽所代表的长男长女,自然就是婚后未育、为家庭努力打拼的青年夫妻了。

确定了这四种关系,再来看《周易》为每一对男女设计的不同相处模式,就非常有意思了。

一、少男少女(恋爱期):《泽山咸》与《山泽损》

先看《咸》卦,其卦辞曰:“亨,利贞,取女吉。”此卦被视为少有的祥瑞之卦,甚至有人戏称其为描绘少男如何追求少女的“指南”。此虽为一家之言,但《咸》卦的核心确是描述少男少女间的相互感应。

《咸》卦兑上艮下,兑为少女,艮为少男。这象征着在恋爱关系中,少男应放低姿态,以沉稳笃实去追求少女,方为佳途。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俗话也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说来有趣,《周易》下经首卦即为《咸》,而《诗经》开篇之作《关雎》亦是讲述男子追求少女。从现代社会来看,性同意权与生育权多在女方手中,男性若想走入婚姻,这两方面至关重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古代繁琐的“三书六礼”,正合《咸》卦之象。

反之,若少女在下、少男在上,则构成了《山泽损》卦。卦名一听便知不祥,说明在此阶段,少女放低姿态主动追求少男,并非《周易》所提倡的方式,女子还是要矜持一些。而少男面对主动的追求者,亦要多存一个心眼。圣人也教导我们:“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这简直就是古代的“反诈宣传”——克制你的怒气,压抑你的私欲,审视一下自己,美女到底图你什么?

二、新婚夫妻(磨合期):《水火既济》与《火水未济》

再看新婚夫妻坎离。依前例推之,便知男上女下的《水火既济》为吉,是《周易》倡导的相处之道;而女上男下的《火水未济》为凶,是需要警惕的模式。

为何如此?在中国古代“男婚女嫁”的礼制下,婚姻是以男方为主导,即所谓“夫为妻纲”。从卦象内外来看,上为外,下为内,这恰好对应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既济》卦正是此象,但需注意,“既济”不代表万事大吉,它仅仅意味着“礼成”。丈夫若一直高高在上,不思进取,便要小心“初吉终乱”的结局。故君子当“思患而预防之”。

反之,若成《火水未济》之象,婚礼上女方强势,“女主外、男主内”的家庭结构,莫说古代,即便在现代社会也往往不够稳定。在古代,这便是“入赘”之象。“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君子不应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而为赘婿者,更应审慎自持,认清自己的位置。故君子当“慎辨物居方”。

三、青年夫妻(奋斗期):《雷风恒》与《风雷益》

接下来是婚后未育的青年夫妻,对应雷风相薄,其组合为《雷风恒》与《风雷益》。

《恒》卦辞曰:“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益》卦亦言:“利有攸往,利涉大川。”两卦皆为吉卦,这揭示了《周易》的一种观念:趁尚未有子女牵绊,夫妻双方都应为家庭的未来努力打拼,创造更好的物质基础。无论是以丈夫为主导向外开拓(雷动于上),追求事业的“恒久”;还是妻子展现才能,获得家庭的“增益”(风行于上),都是值得肯定的。此阶段的智慧在于灵活与共进,正如《益》卦所启示的:“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四、父母夫妻(育儿期):《天地否》与《地天泰》

最后,当夫妻升级为父母,便进入了乾坤天地之境,面临《天地否》与《地天泰》两种状态。

《否》卦,天在上,地在下,看似各安其位,实则“天地不交”。这并非“男主外、女主内”的简单重复,而是描绘了一种交流的阻断:父亲(天)常年在外,不与家庭沟通;母亲(地)囿于内宅,与外界隔绝,最终沦为“丧偶式育儿”。这种闭塞状态对孩子的成长极为不利,甚至有后院起火、“否之匪人”的风险,故曰“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周易》所倡导的,是“天地交,泰”的局面。地在上,天在下,阴阳二气于中交融。主事者当“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即将外部资源与信息(阳气)带回家庭,与主内者的温情贤德(阴气)相结合。夫妻同心,内外交流,方能和睦兴旺,子女茁壮,不给小人可乘之机,终至“小往大来,吉亨”。

综上所述,这便是《周易》通过四对正配卦象,所揭示的夫妻在不同人生阶段的相处之道,一部蕴含着深刻智慧的家庭指南。诚然,六十四卦千变万化,其余非正配的卦象(如《泽天夬》、《山风蛊》、《雷泽归妹》)亦可类推,但其论述重点或已偏离夫妇之道。毕竟,《周易》虽为中国人的百科全书,其智慧广大,也无需在男女之事上着墨过多。

导语
:《洛丽塔》与《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构成了一组残酷的镜像:前者是施害者用诗意粉饰掠夺的叙事,后者是受害者用爱意合理化暴力的生存策略。这种叙事的共谋,揭示了权力关系中自我美化的普遍性——无论是作恶者还是受难者,都试图用语言重构现实的棱角。而真正的审判,或许不在人性法庭,而在天道法则之中。

其一 · 动心

青春的肌肤

一望即知它的细腻
青春的思想
一触即知它的活力
就连聊天的表情包
都那么的调皮

看着自己

皮肤已渐渐松弛
静下心来
大脑中一片死寂

我知道

是时候了
一些美好已与我远离
一些期盼应该埋在心底

可是

这点小心思
怎么就不听招呼呢?

其二 · 修辞

时之误

相逢虽未晚
,却恨卿生迟。
既使两心引,
何不生同时?

西江月·真爱无敌

身高非为距离,年龄不是问题。
莫忧俗世眼含讥,心存真爱能弥。

远有叔梁征在,近观宋氏逸仙。
明皇决意恋玉环,勇敢冲出篱藩!

其三 · 天道

梨花欲并海棠芳,浩瀚星河觅参商。
长庚总与启明悖,朝霞不许见夕阳。
枯杨生稊为大过,泽天相夬岂能长?
兑上艮下方可感,雷风相与乃恒常。

▌周易注疏

  • 枯杨生稊:出自《易·大过》九二爻辞。枯杨发芽喻「老夫得女妻」,虽暂得生机,终违自然常道,故卦名「大过」即指过度失常、危机四伏之象。
  • 泽天夬:䷪ 兑上乾下之卦。兑为少女,乾为老男,虽呈「老夫少妻」之形,然卦义本质为「决裂」(夬即决断)。卦辞「扬于王庭,孚号有厉」直言此事须公之于众且暗藏凶险,注定崩坏。
  • 兑上艮下:䷞ 咸卦。兑为少女,艮为少男,卦象「山泽通气」,喻少男少女自然相感,柔上刚下各得其位,是《易》中罕有的全吉之卦,代表平等交感之道。
  • 雷风相与:䷟ 恒卦。震为雷,巽为风,卦象「雷风相与」,刚上柔下喻夫妇之道。卦辞「亨,无咎」强调唯有阴阳各安其位,方能成就恒久之道。

这句话通常解释为「精通易经的人不占卜」,可真是这样吗?

孔子云:「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又言:「吾百占而七十当。」孔夫子难道「不善易」?虞翻曾为孙权做关羽授首之占,虞仲翔难道「不善易」?更不用说邵雍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了,就是近现代公认的易学大家尚秉和先生亦在著作中写下了许多占例,难道尚先生也「不善易」?

那为什么有这句话?为了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先来看看这句话的出处。

追本溯源

「善易者不卜」这句话出自《左传·僖公十五年》。原文是:「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故能久长。今晋侯不道,诸侯叛之,可以数推,不待卜筮,故曰:『善易者不卜』。」

另外,《荀子·大略》也有类似的话:「善为《诗》者不说,善为《易》者不占,善为《礼》者不相,其心同也。」
从这两处原文看来,这句话的本意应该是:真正精通《易经》的人,能够通过观察事物的发展规律和趋势,推断出结果,因此不需要依靠占卜来预测吉凶。

以道观象,无需繁仪

对于精通易经的人来说,天地之间的任何变化都在眼中,一动一静之间他就已经「数往知来」了,不用那么繁复的仪式来进行占卜得到卦象和动爻。对于他来说,大千世界就是卦象,就是动变。

比如,一个人身居危地而不知自省,不用占卜就可以断言此人必危,这正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的道理。所以,身居危地应该三省吾身、朝乾夕惕;为什么俗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小时偷油,大时偷牛」?这是因为「履霜,坚冰至」的缘故,所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都是因果循环的必然规律;为什么长治久安的政权一定是善待百姓的?因为「损下益上,民弗从也」,但是「损上益下,民悦无疆」。

再比如刘备击败曹操夺取汉中称王,这是「飞龙在天」之象。但接着必然「亢龙有悔」——果然引来孙权反目,偷袭荆州,关羽殒命,接着夷陵大火尽丧精锐。孙权为什么会背盟?有人说是因为刘备称王之后孙刘地位不对等从而造成的心理落差,如果是这样,也许破局之法也在这一卦:「见群龙无首,吉。」刘备称王时若同时表孙权为王,或至少表其为公,让双方地位相当,就是「群龙无首」,毕竟结盟的双方地位相差太大就不是盟友而是上下级了。

又比如《历代兴衰演义》记载:当年英宗时,邵雍与客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问其故,雍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不二年,上用南人作相,多引用南人,专务变法,天下自此多事矣。」后来果然应验。

这就是有名的「杜鹃占」。邵雍能从一声鸟鸣推出天下大势,正是因为他在《渔樵问对》中所说的道理:「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谦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

分形之理,一叶知秋

观察一片雪花的局部就可以知道雪花的整体构造,这就是数学中的「分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易也把世界抽象成了一个分形结构,从一个局部即可推测出整体。这个分形结构,就是《系辞》中的「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也是《道德经》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是邵雍的「加一倍法」。

在日常生活中也有类似的例子:一个熟练的工人,不用复杂的计算,就知道应该在什么时机进行下一步工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初见病人不用检查即可把疾病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些现象都是因为掌握了对应工作的规律,从外在的细微变化就了解内部的情况,本质上说也就是卖油翁的「无他,但手熟尔」!

以术入道,方为正途

说来也有意思,先贤设立「占」这个易学方向,原本是为了验证心中的「道」是否正确的一种手段,特别是针对宏观的问题,比如国家的兴衰、宇宙的轮回等。用《大学》中「八目」来说,「占」属于「格物致知」,目的是「正心诚意」,然后以君子之德「修身齐家」,终极目标还是为了「治国平天下」。这才是「以术入道」的正确路径。

可大多数人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把个人命运搞清楚。于是在占卜中引入了更多复杂的概念,比如天干地支、八门九星、二十八宿等用来提高占卜的精准度,却把「以术入道」这个根本忘记了,反而「以道为术」,本末倒置。

其实,个人命运在家国大势和历史的车轮面前不值一提。有位智慧的长者说过:「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这般叱咤风云的人物都那么谦虚,都不敢说「能力之外的资本为零」,所以我等凡人,不必执着于自身命运,更不能因为对未知的恐惧从而「时时占、事事占」。

不拘泥,不沉迷

所以,「善易者不卜」的「不」,不仅仅是「不用」、「不必」之意,更是「不沉迷」、「不拘泥」之意。真正的易学高手,心中有道,眼中有象,自然不会拘泥于繁复的占卜仪式,更不会沉迷于术数的精巧,而是能够直接洞察事物的本质和规律。

这才是「善易者不卜」的真正含义。

说起来我也算一个易经爱好者,但并非崇古派。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越古朴原始的理论,因其粗糙反而适用范围越广;越精细新潮的理论,却往往只适用于特定场合。这不仅体现在哲学领域,科学亦然——日常生活中运用牛顿力学的场景远多于相对论。

具体到易经,阴阳学说便是典型例子。"万物皆有正反两面"这一观念极易套用于各种新生事物。虽然现代物理学中存在磁单极子、电子等所谓"孤阴""纯阳"现象,但一方面普通人对此了解甚少,另一方面即便是磁单极子,也需要两种不同类型的存在我们才能区分N极或S极;电子亦需质子作为参照,我们才能认定其为"孤阴"。

更重要的是,正因为这些原始理论的粗糙与简单,后人得以在此体系中注入新的观点和解释,使之适应新的时代需求。《易传》对《易经》的哲学化阐释是第一次重大扩充;汉易引入纳甲、旁通等解卦方法,发展象数释卦(《易林》中大量异于《说卦》的新卦象),甚至通过谶纬学影响历史进程,又是一次重要发展;宋代提出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太极图等重要概念,以邵雍为代表,"穷三十年之精神观察天地自然之消长,推究宇宙万物之原理,深研人事之变化",运用伏羲先天易数将自然与人事系统化组织,形成以数理为基础的哲学体系。对比春秋易、汉易、宋易,若非共用一套符号系统,实难觅其共同点。

卜筮之道的演变亦可为证。从原始龟卜之"像"到蓍草之"卦",皆以阴阳为准绳;后来的三式、四柱、六爻却以干支为推演基础,五行为判断依据。虽说"一通百通",但硬要说是同一体系未免牵强,现实中精通多门术数者亦属罕见。

从国际视角看,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虽同源而发展迥异,足见当初规定越细致、越具时代适应性和可操作性的内容,后来反而越难注入新的阐释,越容易与现实脱节。

当然,并非所有传承至今的古代经典都能指导当代生活。我们认为"有用"的经典,基本都具备体系简洁、内容相对模糊、易于扩充的特点,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正是因为“简”,才更有普适性,如果说得太多太具体,反而会缩小其适用范围。

因此,易经等古代理论之所以至今仍被认为有用,主要在于"旧瓶装新酒"与"六经注我"。至于为何人们偏好"旧瓶装新酒"而非另起炉灶,这是个复杂问题,或需专文论述。简言之,这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崇古尊老的习惯密切相关,《黄帝内经》《阴符经》等莫不如是。
所以,真正有用的不仅是原始经典本身,更是历代的创新阐释。若采取"原教旨主义"式的生搬硬套,必然缘木求鱼、引喻失义。

这是我在知乎上对问题易经是很古老的东西,为什么现在还能用?的回答

孔子云:"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又言:"吾百占而七十當。"由此观之,占筮确为易学不可或缺之环节,而非后世某些纯义理派所谓可弃之末节。

若论术数与《易经》的关系,宜取其精要而舍其繁芜。如虞翻之于关羽的精准预测,如《宋史》中说邵雍“遇事能前知”,可见术数得其门径者,确能窥天机之一二。然而,术数之道贵在返本溯源,以大衍之数、梅花易数等本源于《易经》象数体系者为宜,如高岛吞象之法;而非后世纷繁复杂、过度依赖五行牵合之术。唯有如此,方能真正做到"观其象而玩其辞",与《易经》本义相契合。

值得深思的是,即使如孔子这般睿智之士,亦坦言"百占而七十當",展现出对术数准确性的理性认知与谦逊态度。此一坦诚之言,或许正是对后世"神算"迷信的最佳警醒——七成准确率已属难得,宣称百发百中者,恐怕是对易道的误解或有意夸大。这不仅揭示了术数自身的局限性,更彰显了古人面对未知时的理性态度。

故而,学习《易经》,术数固然可资参考,但须知其为辅助工具而非核心。真正的易学修养,在于理解天地变化之理、把握事物发展之势,而非执着于术数的机械应用。术数若能助人洞察变化、启发思考,则为有益;若沦为盲目依赖之具,则反而偏离了"易"之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