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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没有过去的后悔药
也没有未来的金手指
我知道,用进废退是单体的奋斗
适者生存是族群的努力
我知道,求爱是个体的争取
拒爱是基因的扬弃
于连离开了维利埃
爱玛嫁给了包法利

我知道,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量子的潮汐
遵循不确定的概率
内心如薛定谔的猫那般恐惧
那传说中的拉普拉斯妖
我却找不到它的踪迹

我知道,个体耗尽心力的变异
仅仅是适者生存的选择之一
但是,该爱爱,该恨恨
该悲悲,该喜喜
也许,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虚拟
而我只是一段按部就班的程序
那我也知道
对我束缚变大的时候
就是我摆脱既定命运最好的时机
因为我知道,
此刻有着最大的离心力

努力吧!
不求结果
只为留下来过的证据

毁灭吧。
也不管这宇宙的结局
大坍缩?还是热寂?

毁灭吧!
灭世的魔鬼
不管你来自天堂还是地狱
极乐还是阿鼻
也不管你就在地球
还是遥远的星际

就这样吧
只有酒精才能让我从虚幻脱离
就这样吧
反正这是酒后的呓语

我知道,花开了,又谢了
结果了,成熟了,又落了
我知道,你来了,又走了
我知道,我来了好久,
也终将离去

我知道什么?
是包容万物的阴阳五行?
还是预知治乱兴衰的七政四馀?
是实现星际穿越的虫洞?
还是擦肩而过前后的蓝移红移?
是引导逃离奴役之路的哈耶克?
还是实现国富的亚当·斯密?

天花乱坠,醉眼迷离
恍若自己手持生花妙笔
是无所不知的再世苏格拉底
忘了这只是酒精入脑的刺激
可惜啊可惜
其实我知道个鬼!

于儒道释三教而言,吾以儒生自居,道家有所了解,对佛家而言,我只是了解一些浅显的常识,但对当今佛教乱想,亦深感痛心,故紧跟时事,有诗二首。

其一 古风

明镜蒙尘污菩提,欲壑难填没须弥。
当年枯木遭妪弃,而今八戒无人习。
六根不净为方丈,五毒俱全称首席。
四大皆空空戒律,三宝不持号僧尼。
彼岸花开财色渡,苦海浮沉心自怡。
若问般若如芥子,谁知因明和禅密。
只求油钱香火旺,哪管禅心需于泥。
大雄宝殿何者据,波旬徒子着缁衣。

其二 绝句

佛祖拈花余惹草
金刚怒目我贪财
轮回六道等闲视
无间阿鼻作镜台

老子所言"绝圣弃智"诸语,当非对寻常百姓之告诫,而是针对执政者的政治箴言。

春秋时期战争,初尚有”不鼓不成列“、"不击堕车"、"不擒二毛"之礼,在晋楚邲之战中,晋军战车陷泥,楚军非但不乘机擒杀,反教其如何脱困,互逞口舌后再战。虽谓"春秋无义战",然其烈度不过今日激烈体育竞技而已。及至曹刿创"鼓不出击"之策,孙武倡"兵者,诡道也"之论,战争规则彻底改变。宋襄公不"半渡而击"的仁义之举,反被视为愚行。战争烈度随之升级,百姓死伤亦剧增。

此乃智巧竞争的必然结果:为胜利不顾底线,则底线必然下移。争斗若取决于谁更无所不为,终将导致"劣币驱逐良币",最无底线者反得胜果。

同理,过度追求仁义亦会适得其反。《吕氏春秋·先识览·察微篇》中有一典故,"子路拯溺而受牛"被孔子称之为"鲁人必拯溺者矣"的仁义之举,而"子贡赎人,不受其金"却受孔子批评为”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反为不仁。表面的仁智之举,往往暗藏意想不到的后果。

老子何以倡"绝圣弃智"、"无为"、"不争"?盖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故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殍“。执政者无论提倡何事,其初心如何,民间必然层层加码,终至与原意背道而驰。若提倡逐利,虽本为善事,然不能获利者或转而行窃盗之举,此即"绝巧弃利,盗贼无有"之理。

故执政者当为刹车而非油门,为舵手而非划桨者。无须事事指导民众所为,只需维护良好秩序,百姓之力自如水般流向恰当之处。此乃老子"绝圣弃智"之深意所在。

关于「中庸」之「中」,传统解读多将其视为「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如「允执其中」。然而,达至此境殊为不易,正如孔子所叹:「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若借数学原理观之,在一条线段上随机取点,命中中点的概率恰为零。此一数学事实,恰似人事常态——若随心所欲行事,必然「不中」。由此思之,与其执着于不可企及的绝对之「中」,不如将「中」理解为一个动态逼近的过程:既知精确之「中」难以捕捉,我们便不断向其靠拢。这一追求过程本身,或许正是「中」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此理近似于数轴上无理数的逼近:虽无法精确标定,却可通过区间套的极限逐步逼近。

这一过程犹如理想单摆:不论初始位置或当前位置如何,其最终静止点必为「中」。即使在理想状态下永不停息,通过观察两端极值,仍能确定其中心位置。这正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的智慧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与老子所言「天地不仁」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因「不仁」,方能不偏不倚。法律之追求「中」亦然:既保护守法者权益,亦维护违法者应有之权。世人或责法官「过于冷漠」或「不近人情」,然唯有如此,才能公正执法。法院选择天平而非杠杆为标志,亦蕴深意:天平平衡时两端必等重,因其支点本身即居「中」;而杠杆可在不等重情况下平衡,因其支点未必居「中」。基础不「中」,必然导致结果之「不中」。

「中」本身即为难以企及的理想。三维物体的重心虽为其「中」,然投射至二维平面时,其投影未必是该平面图形的重心;同理,二维图形重心的线性投影亦未必是线段中点。是故,我们当效《论语》所示,不断学习,丰富学识,以期在更多维度、更高层次上思考问题,无限接近那真正的「中」。

对于文学作品的选题,有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观点:描写个人情爱是小爱,对国家民族的爱才是大爱!对此,我不敢苟同。细究起来,所谓个人情爱和家国大义本质上是有着惊人相似之处的:没到手之前各种甜言蜜语,有朝一日得手后,常常就会翻脸不认人。歌曲《吻别》中所唱的"就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真的仅仅是描述男女之间的感情吗?历史上众多的"闺怨诗""宫怨诗",难道都是文人墨客作为"妇女之友"想为她们发声所以写就的吗?这些作品之所以穿越时空、引发共鸣,恰恰是因为它们揭示了一种普遍存在的情感结构——无论是个人情感还是家国关系,都包含着承诺与失信、热情与冷漠、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永恒张力。

真要比较起来,或许个人情爱比家国大义更具永恒性。按照马克思历史五段论的观点,人类社会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并将走向共产主义社会。在这一历史进程中,最早的原始社会是没有家国概念的,而马克思设想的最终共产主义社会也将实现国家的消亡。这意味着,家国作为一种社会构建,有其历史的起点和终点。

而个体之间的情爱呢?追本溯源,它的出现远早于人类文明。在生物学角度看,这种情感可能在有性生殖进化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以原始形式产生了。即使在遥远的未来,人类作为物种不再存在,情爱的本质——生命间的吸引、结合与繁衍——仍会在其它生命形式中继续。从这个宏大的时间尺度来看,家国大义才是历史的暂时现象,而个人情爱的基本模式反而更加长久、更具普遍性。

有人可能会反驳说,其他物种之间的吸引只是本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然而,如果我们深入思考:人类的感情真的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特殊和高尚吗?无论是对伴侣的爱恋,对子女的疼爱,还是对家园的眷恋,对民族的忠诚,这些看似崇高的情感,从进化心理学的角度看,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基因为了自我延续而发展出的高级适应机制?这并非是要贬低人类情感的价值,而是提醒我们,所谓大爱小爱的区分,可能源于我们对自身情感本质的误解和人为分级。

当然,由于个人的渺小,个人情爱很多时候会受到国家民族大事变化的深刻影响。历史上的例子不胜枚举:破镜重圆典故中的乐昌公主和驸马徐德言因陈朝灭亡而夫妻分离;《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和焦仲卿即使没有婆媳矛盾,或许也难逃几年后孙吴屠庐江的历史浩劫;《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爱情悲剧,背后也有东晋门阀制度的社会背景。无数文学作品中的爱情故事,都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展开的,个人命运与时代洪流相互交织。

然而,这种影响并非单向的。历史同样证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有时也会因为某些个人的情爱而发生天崩地裂的变化。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最终导致西周灭亡;吴三桂因陈圆圆被掳而"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山海关,间接促成了李自成的覆灭;西方历史上著名的特洛伊战争,据传也是因帕里斯与海伦的爱情而引发。这些例子表明,个人情感有时能成为历史转折的关键触发点。

更值得注意的是,影响国家民族命运的并非只有帝王将相的爱恨情仇,普通人的情感故事同样能成为历史变革的催化剂。在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中,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悲剧最终促成了蒙太古与凯普莱特两大家族世仇的和解,改变了整个维罗纳城的政治格局。虽然这是文学作品,但它反映了个人情感如何影响社会结构的深刻洞察。

再如,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萨拉热窝事件,表面上是由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普林西普刺杀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引发的。但历史研究显示,普林西普参与刺杀的动机之一,是对他暗恋的女孩伊莱娜的爱慕。伊莱娜的民族主义情感影响了普林西普,这段私人情感间接成为了改变世界格局的关键因素。

在文学作品中,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描绘了拿破仑战争时期,普通俄罗斯人的情感生活如何与国家命运交织。小说中的娜塔莎、皮埃尔、安德烈等人的爱情故事,不仅是个人情感的展现,更是那个时代俄罗斯民族精神的缩影。托尔斯泰通过这些看似"小爱"的描写,实际上呈现了一幅更为宏大的历史画卷。

《三国演义》中,董承的衣带诏是如何暴露的?正是因为府中小人物家奴秦庆童与侍妾云英的私情,导致机密泄露,最终引发了董承等人的满门抄斩,间接影响了汉末政局。这些历史和文学事例无不说明,历史长河中的重大转折,有时恰恰源于看似微不足道的个人情感。

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思想,其实并未简单地将个人情爱与家国大义对立起来。相反,儒家构建的社会伦理体系认为要实现家国大爱,必须从个人情爱做起,这就是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这一思想体系中,个人的修养与亲密关系是通往社会责任和国家担当的必经之路。每个人都应从自己的个人情感出发,推己及人,由近及远,在面对家国大义时,自然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是这种情感递进观的生动表达。这表明,在中国传统思想中,个人情感并非独立于社会责任之外的"小爱",而是通往"大爱"的必要基础和起点。忽视或贬低个人情感,反而可能导致"大爱"的空洞化和形式化。正如鲁迅先生所言:"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真正的家国情怀,应当建立在对个体生命和情感的深切理解与尊重之上。

在当代多元化的文学语境中,"大爱小爱"的二元对立显得尤为狭隘。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作品,如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莫言的《丰乳肥臀》等,无不是将个人命运与家国历史交织在一起,既有对个人情感的细腻描写,也有对时代变迁的宏大叙事。这些作品之所以成为经典,正是因为它们超越了简单的主题分级,而是通过个体的具体情感来折射历史的复杂面貌。

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通过温斯顿与朱莉娅的禁忌之爱,揭示了极权主义对人性的扼杀;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通过弗洛伦蒂诺对费尔米纳长达五十多年的执着爱恋,展现了拉丁美洲社会的变迁;库切的《耻》则通过一位教授的情感危机和道德挣扎,探讨了后种族隔离时代南非的社会创伤。这些作品都证明,真正伟大的文学作品不会将个人情感与社会现实割裂开来,而是通过个人情感的微观叙事,展现时代的宏大图景。

现代文学批评理论也普遍认为,文学价值不应仅由主题的"大小"决定,而应考量作品的真实性、复杂性、艺术性等多维度标准。正如法国作家福楼拜所言:"没有美丽的主题,只有美丽的处理。"一首描写爱情的小诗,如果情感真挚,艺术精湛,可能比一部空洞说教的爱国小说更具文学价值和历史意义。

因此,我认为文学作品的选题不应拘泥于所谓的大爱小爱之分,而应回归文学的本质——真实记录人类情感和经验的复杂性。只要是真挚的情感,无论是对恋人的爱慕,对亲人的牵挂,对故土的眷恋,还是对民族的忠诚,都值得记录,都值得表达。伟大的文学作品往往不是通过直接宣扬某种宏大主题,而是通过对具体个体生活和情感的真实描绘,让读者自然而然地体会到更广阔的人生意义和社会价值。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文学作品面临的首要挑战不是主题的高低,而是能否引起读者的共鸣,能否在纷繁复杂的信息洪流中脱颖而出。一部作品是否有价值,最终取决于它能否触动人心,能否帮助读者更深入地理解自己和这个世界。对于大多数作者和读者来说,文学的意义或许正在于此——通过真实的情感表达,搭建起人与人之间理解和共情的桥梁。

正如普希金所说:"诗人啊,你自己是你的最高法庭。"在文学创作中,作者应当首先忠于自己的真实感受和艺术追求,而非外在的价值评判。因为唯有发自内心的创作,才能打动读者的心灵;唯有对个体情感的真诚呈现,才能最终映照出时代的面貌和人类的共通性。这或许才是文学,无论古今中外,始终保持其独特魅力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