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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但这句话,我只敢说给心听。
我计算过我们,
算得清空间的距离,
却算不尽时间的缝隙。

于是,这喜欢
是一株火苗,
被我亲手种在心底。

我试过将它扑灭,
用理智的风,用沉默的雨。
可它偏要借我的骨血为薪,
越烧越明。

那就这样吧。
烧吧。
只要这火不曾冲破胸膛,
只要这光不曾照亮我的脸庞。

就算五内俱焚,成灰,
也绝不烧穿,我这层伪装的皮。


创作说明:本诗也是文笔挑战作品的打磨版。原题是续写“我喜欢你,但——”,初始作品如下:

我喜欢你/但却开不了口/因为我计算过/空间的距离尚可靠近/时间的缺口却难弥合/只能让喜欢的火苗/燃烧在心底

我想把它扑灭/却不知是什么神力庇佑/让我难以将之窒息/就这样吧/只要这火苗不要泛滥/燃烧成爱的熊熊烈火/就算五内俱焚/也别透出我伪装之皮

我写过一篇名为《假装》的新诗,描写了人们面对不同的对象假装出不同面孔的样子,最终在面对内心的时候,也选择了假装。

我想起了一件趣事。我和妻子是相亲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是简单地吃了顿饭,晚上一群人去唱歌而已,应该是互有好感吧?第二次约她出来的时候,是一大堆人去一个山庄玩,但我和她都不打麻将,于是二人就单独在山庄四周转了转。在路过一栋房子时,遇见了两条大狼狗,还没有拴着,她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于是我主动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过了这段危机四伏的地段。经过此事,感觉两人的关系就近了许多,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吧?

不过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也是最怕狗的了,平常看见狗都是绕道走的。当时也许是面子问题,或者是传统的规训——男人必须要保护女人。虽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但还是硬着头皮保护着她走过那个路段。有时我也在想,如果那个时候狗真的扑过来了,我会不会出于本能撒腿就跑?如果是那样,这段姻缘肯定就黄了。这样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那两只狗啊!不过从逻辑学上来说,前提为假可以推出任何结论,既然那两条狗没有扑上来,说明这就是注定的缘分吧!

昨天是国庆节,在朋友圈、关注的公众号都能看见很多表达爱国之情的文章和视频,也不知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是伪装?这也的确没法判断。要是真想判断,也只有国家真正出现危难的时候,才能看出哪些是真正的爱国者,哪些仅仅是把爱国当成生意。可如果真要这样才搞得清楚,未免代价太大了,我宁愿没有机会去分清真假。

所以,我们很多时候是搞不清楚别人对我们所表露的是不是"假装",其实也没有必要搞清楚。不是有句话说"你所看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我们接收到的一切信息,都是经过别人加工掩饰过的。所以也没有必要为了知道真不真,就想方设法地去进行所谓的"考验",要知道就算是真情,很多也是经不起考验的。"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爱情固然伟大,也可能真的存在,可更多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和"贫贱夫妻百事哀"。即使期待前面那种爱情,又何必要用大难和贫贱来考验呢?就算是装,能装一辈子不就是真的了吗?有时候,你怀疑它是假的,真的也会变成假的;你相信它是真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就像电影《无间道》,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每个人都想做一个"真"的人,因为这样是最简单的,但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不得不"假装"。如果用"假装"来欺骗别人,就要做好被揭穿的预案,正如林肯所说:"你可以在某些时候欺骗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候欺骗某些人,但你不可能在所有时候欺骗所有人。"所以,就要在被揭穿前完成自己的目标。这也解释了很多女人所抱怨的"为什么他婚前婚后两个样",以及"在野党说话就是硬气"的现象。

有的时候,我们连自己也骗,自己对自己假装。这其实是一种逃避,可正如某日剧中一句著名的台词:"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一个忘不掉的人,你假装忘了,时间久了,也许真的就忘了;一件在意的事,你假装不在乎,时间久了,也许真的就不在意了。当然,世界没有那么美好,也许假装了一辈子还是忘不掉那个人,还是忘不了那件事。可是,你都需要"假装"来忘掉了,那你不假装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我们已然进入AI时代,它极大地便利了人们的生活与工作。以我为例,一个对美术一窍不通的人,以往凡有设计需求,总得求人帮忙;现在,只要要求不高,便可借助AI独立完成。在文字领域更是如此,只需给出要求,一篇符合规范的文章便能迅速生成。

然而,这种便利却让我们这些文学爱好者陷入了某种尴尬:很多时候,我们呕心沥血写出的东西,在技巧上甚至还不如AI。若真如此,我们的写作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那无法被替代的,或许正是独属于创作者自己的真实情感。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它们都不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并非空泛、大而化之的概念,而是牢牢依托于人与人之间一桩桩具体的小事之上。这些浸润在酸甜苦辣中的细节,AI无从知晓;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更是唯有亲历者才能言说。因此,在AI时代,求“真”的创作,或许正是一条突围之路。

其二,则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一种近乎“胡乱”的、建立在风马牛不相及事物间的联想能力。写作需要逻辑,但想象的发生往往超越逻辑。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先开枪再画靶,总能命中十环;先有结果再溯因,人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从无到有、“建立联系”的这第一步,却是一种稀缺的能力。譬如我解读《周易》,将“山风蛊”释为现代骗局“重金求子”,倘若此前无人这么想过,没有数据可供AI学习,它自己是断然想不出的。

就拿古文写作来说,AI生成的“赋”通常不错,因为“赋”以辞藻华丽、对仗工整为显著特征,这正是AI基于海量语料库的强项。但我却不喜欢它写的格律诗,匠气太重,像极了“江西诗派”,虽能做到“无一字无出处”,读来却总觉死板,缺乏生气。这或许正是想象力匮乏所致。当然,这也与我个人偏好有关,毕竟,我爱李白要胜过杜甫。

所以我偏爱跨界写作,尤其是新诗。我曾写过一首《异面直线》来描述擦身而过的男女。一旦联系建立,去解释这种类比并不困难,但“建立联系”的灵光一现,却最为珍贵。我的写作除了涉足常见的政治、历史与哲学,更延伸至地理(《心的漂移》)、化学(《沉沦二首》、《置换》)、物理(《引力》、《上进的电子》)、计算机(《直男聊天之二叉树》)乃至数学。后者是我的心头好,从一元二次方程到极限、微分方程,再到几何与拓扑,我都曾用以入诗。我尤其钟爱将严谨的理科知识与炽热的爱情结合,因为最感性的情感与最理性的逻辑碰撞,能产生一种独特而冷峻的美感。

在没有AI之前,我其实是孤独的。这种写作方式很难找到知音——热爱理科的人通常不喜文学,而文学爱好者又大多畏惧数理。有了AI则不同,它的知识储备远超于我,几乎能理解我所有的“跨界梗”,这极大地缓解了我在精神上的孤独感。不过,AI的学习能力确实惊人,如今已能惟妙惟肖地模仿我的个人风格写出“科学诗”,只是尚存几分生硬。这反而促使我在创作上“加大强度”:比如赠诗,常见的藏头诗我已写不过AI,便转向更为复杂的离合诗与隐语诗。这类技巧AI见识尚浅,难以写好。当朋友收到这样一首结合了自己独特经历的赠诗时,更能感受到赠予者的心意,因为他能看出,这份礼物并非出自AI之手。

此外,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AI对于隐晦“段子”的敏感性远不如人类。比如在一次文笔挑战中,出句“月落西山万物静”,我的回答是:“月落对日出,西山对潮水,万物对半身,静对湿。早上在海边看日出,被潮水打湿了裤子,就是这样!”这个回答,真人一看便知其意,可多数AI都未能识别,直到我举出“月明和尚青山去”的公案才有所反应。还有我一首病历诗中的“乌雀难飞手难举”,“乌雀难飞”一词,真人也多能会意,AI却胡乱附会,甚至有AI认为我是化用曹操“乌鹊南飞”来表达中年孤独,只是写了别字。难道说,写隐晦的段子,也是AI无法取代的领域?果真如此,那可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当然,我虽不喜欢纯AI生成的内容,却从不拒绝其在写作中的辅助角色。早在2023年,县里举办征文,我于截稿前6小时方才得知,最终却依靠与AI的协作完成了一篇获奖作品。我的操作是:首先,根据主题“余庆茶,干净茶”立下“干干净净的茶,来自干干净净的人,种在干干净净的地,涤出干干净净的魂”的核心框架;其次,用我自己的乡土作品和个人感悟来填充血肉。例如,其中一段描述采茶场景的文字:“暮春者,春服既成,及笄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黔水,风乎狮山,咏而归!”此段显然化用了《论语》,仅仅是替换了人物(冠者->及笄)与地点(沂水舞雩台->黔水狮山)。这种根植于个人知识背景与特定地域的创造性化用,我自忖AI无法原创。

在完成核心创作后,我才将文本交由AI进行全文润色。这引出了我对AI角色的核心看法:必须把AI当成作品的“打磨器”和“抛光器”,而非“创作者”。 如果你的作品本身是一颗珍珠,AI能将它打磨得光彩夺目;如果它只是一颗鱼目,再怎么加工也依旧浑浊暗淡;而如果它本身是一坨狗屎,那么AI就算算力耗尽,也只能给你一坨“雕花狗屎”——形态或有改变,恶臭依然如故,这种情况真就还不如交给AI自己写。

正是基于这一定位,我最常给AI的指令是:“请帮我优化文本,重点处理表达不清晰和不流畅之处,但请尽量保留原文。”此外,当脑中只有一个模糊想法时,我也会让AI生成范例来启发思路。毕竟,思维需要碰撞才能擦出火花。

因此,我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对AI的态度是:要拥抱AI但不能依赖AI;要始终保有不依赖AI也能写出佳作的底气;要不断追求写作的个性化与表达的稀有性;而最重要的一点,永远是用真挚而具体的情感去打动人心。

我把想说的话都写进诗里
希望有人看见
又害怕被人看见
希望有人看懂
又害怕被人看懂
不停的修改
不断的掩饰
用最晦涩的隐喻
泄露深藏的秘密

这又是何必?
就不能痛痛快快
说出真正的意思?
当然不行!
如果可以
我又何必写诗


我把喜欢写进风里

我把喜欢写进风里
风会将它带至何地
我并不在意
因为,如果你也喜欢我
我又何必借助风力
所以我没有期望这阵风
能将我的喜欢传递
我只希望
它连根吹走喜欢你的根系
吹平喜欢你的雪爪鸿泥
就像一切
都是最初的样子


创作说明:这两首诗都是在知乎“文笔挑战”所写的诗句,感觉很有意思,就整理出来,因为一首叫“我把想说的话都写进诗里”,一首叫“我把喜欢写进风里”,感觉很类似,就放在一起吧。

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我生活,
我何以落下这不堪的名声?
我本可以在腐烂的泥沼里,
做一个浑浊而安详的梦。

你本是那天上最高傲的天鹅,
我是这池塘最卑微的臣民。
你的世界是云,是风,是星辰,
我的世界是泥,是萍,是蚊蝇。
你飞你的晴空万里,我趴我的青苔一隅,
你美你的光洁羽衣,我丑我的斑驳毒皮,
我们之间,隔着天空与池塘的距离,
隔着神话与现实的,永恒的禁区。

可为何,万千江河,你偏选这池塘歇脚?
为何,光天化日,你偏让我无处可逃?
你降落,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你俯身,像一座雪的雕像,
那水珠从你优雅的颈项滚落,
每一滴,都砸穿我混沌的心房。
是,你真美,美到让时间都屏住呼吸,
我被震惊,我被定格,我忘了自己是谁,
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不受控制地,
咽下了一口,混合着惊叹与自卑的口水。

咕咕一声,是我灵魂的震颤,
是我丑陋的生命,对美的最高礼赞。

我以为,这就完了。
你振翅而去,我沉回水底,
你带走我的惊鸿一瞥,我守着我的卑微秘密,
从此山高水长,再无一丝一毫的纠葛与联系。

可你却,用一声尖叫划破了静谧!
你说我肮脏的眼神,充满了贪婪的算计,
你说我想撕碎你圣洁的羽翼,品尝你的肉体,
而那声“咕咕”,就是我图谋不轨的,铁证如山!
你还引用了人类的法理,
说我这卑劣的行为,这丑陋的心迹,
起码,叫做“性骚扰”——
一个我永远无法理解,却足以将我钉死的罪名。

我慌了,我张开嘴,想辩解,想说明,
想告诉你那只是一个丑东西见到美之后的本能反应。
可我笨嘴拙舌,喉咙里只有最沙哑的音节,
所有的焦急,所有的委屈,
最终,都变成了更大声、更急促的“呱呱”!
你看,这更坐实了我的罪,
我的辩解,听起来,也像是无耻的咆哮与恫吓。

飞禽总是帮着飞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八哥用鼓噪的喉舌,把这消息传遍四方邻里,
它添油加醋,说我早已预谋,设下了卑鄙的陷阱。
鹦鹉用伶牙俐齿,把它翻译成八十七种外语,
一个池塘边的骚扰案,瞬间响彻了八荒六合的寰宇。

从此,我臭名远扬。
风吹过芦苇,苇叶都在窃窃私语;
鱼游过身边,鱼鳞都闪着鄙夷的光;
就连那水里的蜉蝣,看我的眼神,
都像在看一堆无可救药的肮脏。

我后悔了,真的。
那天,我就该沉睡到日暮,
或者,不如自我沉溺,化作塘底的淤泥,
只要错过那一秒,只要你降落在别处,
我便能继续做我那只丑陋的,但至少清白的癞蛤蟆,
何至于,一身清白,被唤作流氓?
何至于,一次仰望,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